“危险是有的，更重要的是灵力在正常情况下只会像幽灵慢慢消失一样慢慢逸散，灵核每天产生的新灵力会填补空缺；而灵师那样使用——尤其是像你那样动不动就用完——会导致灵核进入应急状态，一方面导致精神疲惫，一方面会压榨构成灵魂框架的不可使用的灵力，通过稀释它们来快速恢复可用灵力。”
“于是灵魂就受到了损伤。”
“不可逆转的损伤。等质量的动物和肉块有什么区别？这也是灵魂和灵力的区别。灵魂过度稀释的结果，就是变成纯灵力。经过几年的稀释，灵魂的特征和生命彻底被磨灭，转变一旦完成，不仅意味着灵师的死亡，而且意味着个体意识的湮灭，连成为幽灵都做不到。”
“每次战斗，不管结果如何，其实都是两败俱伤吗。”
“灵师，就是这么悲惨的人群啊。”
立夏很小就可以看到幽灵。
他没有看到过结露的幽灵。
结露知道里世界，认识灵师。
——结论。
“……神代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或许并不是湮灭哦。”
“？”
“我的姐姐，在死后第三年回来了。虽然只有一周。”
“远江结露吗……我从翼那里回家后查了一下，她几年前在里世界确实有点名头，但是出名的是她那套自创的格斗术。好像是叫「结……”
“「结流」。”
“对，就是那个。”
“我也学了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“姐姐……是灵师吗？”
沉默。
“……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。她的详细资料在我家属于机密。就连这所代表的意义——我也不知道。”
立夏忽然发现，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远江立夏，是一个缺点非常多的人。公认的有认死理、一根筋、自以为是，但是即使是把他视作怪人而远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个优点，那就是确立一个目标之后能够一心一意不屈不挠地前进。她想到既然是灵师的事情，直接去找结露说的那个东京灵师不就好了吗，于是上推特找到了对方。
“你就是小结露的弟弟吧？”
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成熟，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，立夏想象不出她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。
“是的。我想问一件事，你知道桃谷彩加的事情吗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他被绑架了，他的父亲失踪了。”
“……还真是直达要点呐。该说不愧是弟弟君吗。”
“我叫立夏。”
“那么，立夏君，你希望如何？”
“我想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，最好还能把桃谷和一骑弄回来。”
“这件事涉及到【禁忌事项】，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……因为我也是灵师，不可能躲过影响。”
“——那个【禁忌事项】，是不是一个秘密组织？”
“你……！你怎么……”
可以想象到星宫此时应该是大惊失色的表情，但立夏不为所动，继续追问道：
“鉴于桃谷家应该算不上强大的背景，很难想象是为了钱权。既然是【禁忌】，那它就不可能出现在阳光下，但却可以影响明面上的灵师。而且还绑架普通人类和普通幽灵，我能不能认为……这个所谓的秘密组织，是某个大组织见不得人的专门搞非人道试验的黑色部分，而且——”
“不，求求你别说了……”
“——你们灵师，大·家·都·对·此·心·照·不·宣？”
随后是长久的沉默。
立夏倚在电脑椅上，用手指敲桌面计数，十秒钟过去了。基本可以肯定这段话全中。
对，立夏绝对不会告诉星宫的一点是，她刚才所有听起来充满自信的猜测，全部都是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套路，加上一些虚张声势。
神代说过【灵师圈子】这个字眼，说明里世界是有一定的秩序的，甚至已经发展出了足以称为【官方】的组织。灵师受到【官方】的管辖（影响），有一些【禁忌】（不能说出来的事），并受到【恩惠】（阵法和武器）。这样的组织没有阴暗部分是不可能的，立夏赌的就是这一点。
……这算是「侦探」吗，藤堂？利用不是谎言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实话的诓骗来达到目的，这不是「诈欺师」的手段吗？
说到底，只要能达到目的，手段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。现代社会治安很好，所有违法的手段都有被抓住判刑导致无法达到目的的危险，剩下来的手段本来就很有限了，根本没机会挑三拣四。
“远江立夏君。”
终于，星宫说话了。那声音充满了激烈心理斗争过后的疲惫感，立夏嗯了一声作为回应。
“你和你姐姐一样任性……所以我不会阻止你，也阻止不了你。”
“嗯，我想也是。”
“祝你好运……如果想要变强的话，我也可以帮你。很抱歉，我只能做到这些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我还是想以你姐姐挚友的身份提醒你，你在初入灵师领域的这个时刻所挑选的对手，是由它诞生以来无数亲手埋葬于黑暗的无名者的怨灵堆积出来的，里世界最深邃最不可窥视的部分。”
“深渊在看着我，所以我要瞪回去。”
“……小结露说的没错，你确实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呢。”
“你现在还在东京吧？我去见你，还是你来找我？你平时做什么工作？”
“我嘛，我在涩谷附近开了一个灵异事务所，生意还挺好的。”
灵师是这么普通的职业吗？这次轮到立夏说不出话了。
“……地址告诉我，我最近不上学，正好去你那里。”
变身一个月独自出门的次数赶得上以前一年。多亏了结露的福，立夏并没有感到不适，收到地址之后，留了张纸条就背上挎包拖着行李出门了。
虽然虚张声势战术很成功，星宫被吓到了，但立夏并没有因此得到敌人的位置，还是无处下手。关系到里世界的话，报警的作用可能也有限……得到战斗力的事必须快点走上正轨，光是把灵力扔出去炸是打不过任何人的。
从夜见山到东京有两个小时的车程，等立夏站在传说中的涩谷的入口，不顾周围流动的人群原地旋转观察周围的时候，已经是10月7日傍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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